李洋
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照办。在连续发生员工坠楼事件后,富士康背负着巨大压力,深陷舆论漩涡,也因此表现得极为乖顺。
这些天来,无论是政府介入调查,还是按政府要求加薪,或者把宿舍管理权上交,这家公司始终没有说出一个不字。
一周之内,富士康两次宣布加薪:6月1日,把基层员工薪资上调30%;6月7日,又宣布深圳生产线员工经考核后可进一步加薪66%。也就是说,今年富士康基层工人的基本月薪有望由900元调升至2000元。而此前,富士康的烟台工厂也已宣布给7万员工缴纳公积金大约15亿元。
但是按下葫芦却浮起瓢。
消息一出,投资人选择用脚投票,开始抛售富士康及其母公司鸿海的股票,因为担心加薪一事将影响其未来盈利能力。鸿海精密当日跌停。
分析师们的看法与此没有两样,他们估计富士康的加薪决定将使其每年损失掉大约1/3净利润。而外资投行们也普遍不看好其股票在未来几年的表现,其中,最为悲观的要数花旗环球,它认为今年富士康每股盈余下滑区间将达到10%至15%。
这家公司会甘愿承受这一损失吗?
郭台铭在6月8日举行的股东大会上是这样安抚投资人的。他把内地制造业全面调薪称为“不可逆转的潮流”,而面对薪资上涨的压力,鸿海将加速分散风险。
总结起来,大致有几个方向:1.把部分工厂继续迁往西部;2.减少部分生产线的基层员工,实现自动化生产,也因此要提高对工人的要求;3.打算把部分“无人车间”迁回台湾;4.不排除向苹果、惠普等订单提供方加价。
这些计划算不上破罐子破摔,但也不太可能从本质上解决利润问题。对于一个大型制造业工厂来说,人力成本只是一部分,还要考虑生产地的服务配套及物流成本。而深圳作为特区已经发展了多年,它的优势无疑是人力成本低廉的西部地区无法代替的。如果富士康迁往西部,将可能产生新的物流和库存成本压力。对富士康来说,如果在西部地区招聘当地工人,可能难以保证高效的军事化管理和生产。
而实现自动化生产和迁回台湾更像是无奈之举,这些事情能做早就做了,何必等到今日。任何一个制造商都知道这将大幅提高运营成本。
有些人以为对富士康施压后,社会就少了一个压榨工人的“血汗工厂”。但是除了富士康的损失,可能还会有更多问题随之出现。
不要忘了,富士康解决了80万人的就业问题,一旦它转移生产线,基层生产线的工人就只能面临离开的选择。而如果工厂取消或简化生产线,也同样会造成大量现有工人失业。目前,关于富士康停止招工及取消生产线的消息已经陆续传出了。不用想也会知道,如果这家公司继续遭受经营损失,类似的调整只会越来越多。
低工资的机器工人来自制造商,于是人们就把问题推给富士康去解决,它现在也确实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。但是说到底,这并不是一家公司的责任,而是需要中国的制造业及服务业,甚至整个中国社会来共同承担。
现在,政府正在普调全国的最低工资标准。但是,政府在要求企业提高工资的同时,是不是也该考虑降低部分税费、减轻企业的负重呢?
郭台铭说,全球的制造业都是这种利润,韩国公司背后有国家支持,但他投资液晶面板,一毛钱也没跟政府要过。这也是个复杂的问题,但同样值得人深思。